※2019.7.13彈翁認親無料
※BTS同人文,BL
※配對:花開,錫糖,鄭號錫x閔玧其
※本文一切與真實人物團體皆無關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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閔玧其是被暈醒的。
西八,不會吧。他在心中咒罵了聲。
他邊扶著額頭,邊暗自祈禱。
啊,大概一陣子就過去了吧,應該只是最近睡得比較少、作息比較亂,一般人這樣搞也會……
不對──那股遙遠又熟悉的天旋地轉正朝著他襲來,清晰而駭人。
整個房間都在快速地旋轉;他閉上眼,試圖藉此找回平衡感。
卻是徒勞。
儘管如此,他仍克服著暈眩感,雙手撐著床,試圖想下床。
他必須去拿到藥。
待雙腳都穩穩地踏到地上後,閔玧其在床緣坐了一會兒,聽著枕邊那人難得平穩勻稱的呼吸聲;待暈眩的感覺稍微減緩,他慢慢地起身。
扶著牆,他躡手躡腳地朝房門前進。
他邊步伐虛浮地走著,邊在內心責備著自己怎麼就把藥放在了廚房,而不是垂手可得的床頭──而在這麼想的同時,他突然眼前一黑,就這麼倒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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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起來。
閔玧其,你得趕快起來。
你得趕緊拿到藥吃了,然後趕快回到床上躺好。
你不能就這麼躺著,你的人生就註定是個……
「玧其!」
廢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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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號錫被一聲巨響吵醒,睜開眼,右手習慣性地伸向了隔壁的床位,卻撲了個空。
他頓時睡意全無,立刻起身,閔玧其倒在門邊的畫面映入了他的眼簾。
「玧其!」他拖鞋也沒穿,就直接衝到了閔玧其身旁,將他從地上抱起,小心翼翼,如同捧著易碎物一般。
閔玧其閉著眼皺著眉,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。
「玧其,你聽得到我說話嗎?」鄭號錫一邊把閔玧其放回床上,一邊問道。
「……藥……」閔玧其氣若游絲地說。
「眩暈的藥嗎,好,哥你在這邊躺好,我去幫你拿過來!」
「嗯。」閔玧其有氣無力地應了聲。
還是吵醒號錫了啊。
他閉上眼,嘆了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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閔玧其第一次發作,是十六歲那年。
那時他才升上高中,剛加入了他最喜歡的音樂社團,正要展開人生最燦爛的一個樂章。
卻被迫嘎然中止。
他得了眩暈症。
從毫無預兆地的某一天起。
眩暈總在半夜他睡得正熟的時候朝他襲來,叫他徹夜無眠,白天自然也沒精神體力上學。
母親帶他看遍的各大醫院,做了各式各樣的檢查,得到的答案都是類似的。
除了有點貧血和姿勢性低血壓,其他結果一切正常。
他吃了醫生開的止暈藥,卻不見效。
要不要轉介……精神科呢?醫生如此建議。
不,絕對不要,我才不是瘋子。
是剛上高中適應不良,壓力太大了吧。親戚們這麼說。
不,沒有,我心理可健康得很。
最終卻還是被母親拖去看了某個有名的精神科醫生,每周被從靜脈注射的各種五顏六色不知名的藥劑。
眩暈的症狀是有效止住了,但藥的副作用卻使他變得暴躁、靜坐不能。
他想安靜下來,卻被迫在房間來回踱步。
無法克制的躁動折磨著他,叫他受不了,只得將所有能摔的易碎的物品,全部往地上砸。
包含他自己。
在他把擺放在客廳的陶瓷花瓶摔碎之後,母親終於停止帶他去看那個醫生。
當西醫、韓醫、偏方、民俗療法、求神問卜──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一輪之後,他最終還是靠著每天攝取各式各樣的營養品、止痛藥和五顏六色的藥丸,來維持自己最低限度的生理機能。
活著,卻活得不像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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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號錫,我沒事了,你快點回去休息吧,你明天還要……」
「玧其哥,」鄭號錫打斷他:「我看你從剛剛吃完藥,這句話已經講了二十遍了;那我也只好再回答你第二十遍:沒有看到哥睡著,我是不會去睡的。」
閔玧其輕輕地嘆了口氣,重新閉上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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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看起來氣色好得很啊,其實只是想逃學才裝病的吧。
呀,沒錯呀,我就是在裝病。
像這樣每天清醒後就是吃喝拉撒,吃藥,發作,然後再吃藥。這樣的生活真是棒透了。
對,像個廢物一樣的活著,什麼也做不了,只會整天造成別人的負擔。這樣的日子真是令人稱羨啊。
哈哈。他對著窗外的天空大笑了兩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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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玧其,你不要想東想西了,這又不是你的錯。」鄭號錫將閔玧其攬進懷裡,輕輕地來回撫上他的背。
閔玧其瑟縮在鄭號錫懷裡,把臉埋進鄭號錫的胸口,像一隻受傷的小貓。
鄭號錫摟著他,輕輕拍打著他的背;然後低下頭、寵溺地吻了閔玧其的頭頂。
「哥不要怕,會沒事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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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毫無預兆地某一天起,閔玧其的眩暈症就莫名地痊癒了。如同初發作時一般。
說「痊癒」並不太精準,但發作頻率是真的很明顯地下降了──從幾乎每天發作,到三天、一周發作一次,最後變成一兩、三個月才發作一次;而且症狀也開始能用藥物控制,不若先前那樣失控並難以捉摸。
他順利完成了高中學業、也上了大學。
但他卻並未因此起死回生。
興許是兩年來吃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藥,他那曾經靈光充滿創造力的大腦,已離他遠去。
永遠地離他遠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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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號錫一手溫柔地撫摸閔玧其前額的蓬亂髮絲,一手則輕輕地握著他有些冰涼的左手,輕撓著他的手心。
「還暈嗎?」
「嗯,好多了。」閔玧其將半張臉埋在枕頭裡,悶悶地說。
「那就好。」聽到這個回答,鄭號錫這才鬆了一口氣,安心地鑽進被子躺下。
握住閔玧其的手卻依然沒有鬆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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閔玧其是鄭號錫初中那三年黑暗歲月中,唯一的一道光。他永遠也不會忘記,當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壓在廁所牆角嘲笑、辱罵、吐口水、賞巴掌甚至是強脫褲子,卻袖手旁觀時──只有閔玧其為他挺身而出。
「號錫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天使,是那些渾蛋不長眼,看不見。」
鄭號錫永遠記得當他坐在冰冷的廁所地板上,那雙堅定的手掌所傳來的溫度。
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,他就決定了──不論這雙手是溫暖還是變得冰冷,他都要緊緊握住、再也不放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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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識到自己再也回不到從前,閔玧其親手埋葬了所有的希望;他放任自己腐敗,成為行屍走肉。
反正他的人生早就是一團糟了不是嗎。
反正活著同死了也沒有差別。那就這樣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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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這樣。
一直到鄭號錫行過死蔭幽谷,打撈起他的靈魂為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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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號錫一打開家門,就看見閔玧其正抱著頭坐在書桌前。
書桌前的人,聽見了門外的動靜,並沒有回頭,只是低聲地說了一句:「喔,錫錫你回來了。」
「哥我回來啦。」鄭號錫以輕快的語調回應著。他很快地換上室內拖鞋,走到閔玧其身後,雙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「今天還有再暈嗎。」他輕聲地在他耳邊詢問。
「沒有。」閔玧其眼睛盯著桌面,小聲地回答。
「哥昨晚也沒怎麼睡好吧,如果累就再去床上多睡一會兒沒關係。」
「我在床上躺一整天了,整個人都要變成一顆長滿青苔的石頭了,所以……」
所以起來寫歌但是過了三個小時還是什麼也沒寫出來。
閔玧其感受到有股情緒正從胃底竄升,他依然低著頭盯著桌面,並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唇,彷彿是要克制住不讓那些傷心的過往因此翻騰而出。
鄭號錫突然彎下了腰,從背後用力摟住了閔玧其。
「玧其哥,歌寫不出來沒關係。」
雖然我很喜歡也很懷念哥以前寫的那些曲子。
「你還有我。」
但是更重要的是玧其哥要好好的。
「我可以照顧哥一輩子。」
鄭號錫在閔玧其的左邊臉頰上落下了極致溫柔的一吻。
閔玧其愣了一下才回過神。
他轉身站立,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,吻上了鄭號錫的嘴唇。
「嗯。」
我知道你清楚除了自己以外,沒人能拯救你
但還是希望有誰
能夠披荊斬棘
在你的心破得太碎之前找到你
──潘柏霖<那個在任何時刻總是落單的小孩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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