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織毛衣

※BTS同人文，BL
※配對：珍糖，SIN，金碩珍x閔玧其
※現背私設，大學室友
※本文一切與真實人物團體皆無關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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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「玧其啊，確定不來參加一下系夜活動嗎？」

「沒興趣。」

「呀，我不是以一個總召的身分在勸說你加入，而是......」金碩珍邊說，邊從上鋪爬了下來：「參加系夜才能交朋友啊。」

「我不需要什麼朋友。」閔玧其躺在床上繼續滑著手機，配上一貫的冷漠語氣。

「好吧。」金碩珍縮回床上，語氣裡有些落寞。

老子上大學是來讀書，不是來和你們這群公子哥兒辦家家酒玩的。閔玧其這麼想著，但他沒有說出口，因為他不想讓他的好室友兼系夜總召金碩珍難過。

閔玧其與金碩珍見面的第一天，就認定了自己跟金碩珍是不同世界的人。

「嗨，我是金碩珍，也住B613室。」那天是新生入住第一天，而閔玧其對他的第一印象是，他身上的那件名牌運動外套價值不斐，若是趁他不在的時候，偷偷拿去二手社團拋售，換來的錢恐怕夠他生活一個月都還有剩；而且事主大概還不會發現，在他琳瑯滿目的衣櫃，少了這麼一件外套。

簡直天衣無縫。

當然，閔玧其沒有真的那麼做，他只是默默地在心裡，將自己跟金碩珍之間劃了條界線。

經過三個月朝夕相處的時間，金碩珍在閔玧其心中的評價十分微妙。如果說最差勁是零分，最優良是十分；那麼金碩珍在某些時候是可以得到十分，在某些時候又可以完全掛零，閔玧其也非常猶豫究竟該給金碩珍打幾分。

「自古中國的神明都有坐騎，呂洞賓有四不像，關公有赤兔馬，那你們知道，泰國的神明騎什麼嗎？」

「是傑克！因為太神奇了傑克盒盒盒盒盒盒盒盒！」

金碩珍一個人的笑聲響遍了B613室。

像是這種時候，很明顯地，就是零分了。閔玧其默默戴上耳機試圖隔絕那充滿穿透力的笑聲。

大一生的宿舍房間理論上是四人房，但是今年申請宿舍的學生特別少，他們住的又是走廊盡頭的最後一個房間，因此只有他倆住著。

撇除這種時候，其實金碩珍還算是一個體貼的室友吧。像是他總有辦法在早上七點半把前一天凌晨三點入睡的閔玧其叫醒，好來得及趕上早八課教授的點名；當閔玧其又再度睡過晚餐時間，在晚上十一點幽幽醒轉時，總能剛好碰上金碩珍端著一碗剛煮好的宵夜走進房間，並且永遠有為閔玧其預留的那一份。

聽幾個無聊難笑的笑話可以換得如此，閔玧其倒覺得挺划算的。

總體而言，閔玧其對金碩珍這個室友還算滿意。──等日後金碩珍搬出去住後，閔玧其對此的感觸會更加地強烈。

至於跟金碩珍到底做不做得成朋友，閔玧其不敢確定；但是只要井水不犯河水，做好室友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。

就如同現在經過他堅定的拒絕之後，金碩珍很識相地沒有再提起系夜的事情。

不過，閔玧其恐怕很快就會收回這個想法了。

2.

閔玧其痛恨團體活動。

沒錯，以痛恨來形容真的不為過。

世故如他，並沒有真的相信大人們所說的，上了大學可以擺脫掉一切令人討厭的事物，但他壓根沒想到，居然還擺脫不了那美其名為合群、實則只是降低智商的團體活動。

「你們是一個系，要有向心力，不是只是來繳學費的上課。」那個只大他們一屆的學長，正站在台上，倚老賣老、還故意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對他們說。

喔。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閔玧其，斜眼藐了他一眼，便默默抱著自己的書包從後門溜走。

「玧其啊！」背後響起了熟悉的叫喊聲，閔玧其充耳不聞地繼續前進。「欸玧其啊，你不要走這麼快，等我啊！」

金碩珍的聲音太過嘹亮，以致整條走廊的人都轉頭看向他們的方向，承受不了他人眼光的閔玧其只好被迫停下腳步，靠在樓梯旁，等待朝他奔馳而來的金碩珍。

「所以我說，你不是應該在裡面嗎？」

「反正，我覺得學長那套是沒用的。」

「你又怎麼知道了。」

「不然你現在怎麼會在這裡？」

「說的也是。」閔玧其無可反駁，只得沉默地走下樓梯，並任由金碩珍繼續在他後頭跟著。

「等等，這不是宿舍的方向啊。」

「廢話。當然不是。」

「呀，我們玧其居然在校園裡會走到宿舍和教室以外的地方啊。」

「我要去哪還歸你管啊。」

「唉呀，我們玧其怎麼這樣對我兇巴巴啊。」金碩珍皺起眉頭，故作受委屈的模樣說道。

但事實上，這已經算是閔玧其最和善的語氣了。

要不然，他根本是不會多費唇舌回話的，要不也就是短短四個字：「甘你屁事。」

「呀，金碩珍，少用那種噁心的語氣叫我。」

嘴上是這麼說，他還是沒有強硬地趕走金碩珍，讓他跟著自己走到了目的地。

「琴房不是只開放給鋼琴社的社員使用嗎......哇，玧其原來你是鋼琴社的，我怎麼都不知道。」

「嗯，反正我從來也沒特別說過。」閔玧其從書架上拿起了一本琴譜，輕輕拍掉譜上的灰塵，翻開，放上譜架；再從容地打開琴蓋。

悠然的旋律響起，閔玧其的手指靈活地在黑白琴鍵上舞動，眉宇之間所流露的，是金碩珍與他相識這段時間以來，從沒見過的神采。

打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，金碩珍就能感受到，閔玧其在自己周圍設下了一層無形的防護罩，把所有人都拒於其外；但是今天，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內，他彷彿拿到了許可證──走進防護罩和閔玧其一同在裡面待著的許可。

但金碩珍也不確定那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錯覺。

「哪，彈完了喔，身為唯一觀眾的你不鼓掌就算了，但是我要鎖門回宿舍了，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。」

金碩珍回過神，才看見閔玧其已經起身，手上勾著一串鑰匙在自己眼前晃啊晃。

「啊好。」

3.

「喔，我知道了，玧其，不然你就來彈伴奏吧！」

在走回宿舍的路上，金碩珍突然靈光乍現似地說。

「哈？」閔玧其可說是一頭霧水。

「啊或者你不是想只彈伴奏就好，我們可以特別安排一個橋段讓你獨奏。」

「別......啊，金碩珍，你果然還不死心啊！拐了那麼大ㄧ個彎，不就還是希望我可以參加系夜的演出。」終於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的閔玧其，這可真的有點被惹惱了。

「也不是，只是還是希望班上的活動，玧其可以多參與。」

「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。」

「想說......如果是玧其本來就擅長的事情，那你不用額外花時間準備。」金碩珍歪著頭，似乎在思考些什麼，接著又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大呼一聲：「喔，對了！」

此時兩人已經走進了宿舍大樓，而金碩珍閃亮的聲音幾乎響徹了整棟樓。

「喂，你小聲一點，不然我要假裝不認識你了。」

「我是說啊，」金碩珍努力壓低音量：「你知道你彈琴的樣子有多麼帥氣嗎，要是你在系夜上這麼一彈......」

「我如果要把妹我就去加吉他社了。」閔玧其冷冷地說。

「但是你光彈琴不表演......」

「我加鋼琴社本來就不是為了求表現，只是為了可以使用琴房。」

「但我記得鋼琴社每學期都有所謂成果發表會的，你就把系夜當作是預演......」

「我並不打算參加成果發表會。」

「啊？」

閔玧其沒有再回話，逕自開了門走進宿舍。

「你再繼續呆站在門外不進來，我可要把你鎖在外面了。」

4.

閔玧其的心情並不是很愉悅。

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太過積極干涉他的個人事務──而那正是金碩珍一直以來在幹的事情。先前的那些都還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，不過他實在是不明白，金碩珍這次為何如此鍥而不捨。

事實上，他對金碩珍不明白的事情可多了──像是他為何總是喜歡講那一點都不好笑的大叔笑話，或是為何總是對公眾事務懷著永遠消耗不盡的熱情，又或者為何在洗完澡後，只圍著一條浴巾就晃到他的座位旁，準備開口說話。

「玧其啊，我剛剛想了一下......」閔玧其不耐地扭過身，抬頭，只見金碩珍髮尾還滴著水珠。

「喔不是系夜的事啦，你不要誤會。」彷彿是感受到閔玧其眼神中的銳利，金碩珍補充道。

「誤會？我還什麼都沒說呢。」

「對，總之......」

「總之，你先把頭髮吹乾，天氣開始涼了。」閔玧其邊說，邊伸手遞過自己的吹風機。

「你剛剛原本想說什麼？」接過金碩珍使用完畢的吹風機，閔玧其問道。 

「喔那個啊......我是想說，如果你之後想彈鋼琴，可以來我家彈。」

「你家？喔，對，我都忘了你是本地人。」

「嗯，對。」金碩珍有些尷尬地笑笑。

「所以說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幹嘛還要申請宿舍？錢太多沒地方花？」

「不、嗯也不是、啊......」

「算了，看你那樣支支吾吾的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就別說了。」

「也不是，沒有什麼不能說的，不過就是上了大學，想自己一個人離家獨立生活！」

「但是還是每個周末都回家住？」

「那是我爸要求的......嗯......也沒辦法拒絕啊......」

「重考跟讀醫也是爸爸的要求，所以沒有辦法拒絕對吧？然後你剛說你想要過一個人獨立的生活？」

「呀，閔玧其你就不能好好講話嗎？非得這麼戳人痛處嗎？」

相處了三個月來，從未發過脾氣的室友兼同班同學，此刻正扯著嗓門對著自己大吼──面對這樣的場面，閔玧其可說是相當不知所措；首先，他本來就不太擅長處理別人的情緒，再來便是，此時此刻，他內心一方面想著，自己何其無辜，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，況且今天自己心情被搞得如此糟，金碩珍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；另一方面卻又想著，要是就此和金碩珍決裂，往後就沒有人幫他決定晚餐該吃什麼了。

最後，看在明天早八課能準時趕上點名的份上，閔玧其在沉默了五分鐘之後，決定向金碩珍道歉。

「對不起，我不是......不是故意那樣說的。」

「沒事，我沒生氣。」金碩珍此時已經窩在上鋪，整個人縮在被子裡。

「反正你說的本來就也是事實。我就是妄想著想要擺脫我爸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，但是當你問我真正想要什麼，我卻不知道呢。」

聽著金碩珍那自嘲的語氣，閔玧其不曉得為何有點心酸。

「這也沒什麼稀奇，我們系上約莫一半以上的同學都是這樣吧。」他試圖從嘴裡擠出一些安慰的話語，雖然聽在他自己耳裡，根本就起不了什麼安慰效果。

「那你呢？你也是嗎？玧其。」金碩珍翻了個身，將頭探出床緣。

「應該......不太算是。」閔玧其想了一會兒，才小心謹慎地回答。

「我就知道，我看你一副就是非常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的樣子。」

「我是知道自己要什麼，卻反其道而行了呢，呵呵。」

「怎麼說？」

「我非常清楚自己喜歡音樂，卻選了一點興趣都沒有的醫學。」

「那你為什麼......不讀音樂系呢？你看你鋼琴彈得多好這樣多可......」

「錢。」閔玧其簡短有力地打斷了他。

「錢？」

「玩音樂可是會傾家蕩產的，當興趣玩玩也罷了。」閔玧其冷笑了兩聲：「當醫生啊，是賺不了什麼錢，尤其這年頭病患意識抬頭，還很容易被告啊......但至少收入穩定，不至於餓死。」

「怎麼？你幹嘛擺出那副表情？」看著金碩珍那因過於訝異而合不攏的嘴，閔玧其感到有些好笑，忍不住冷笑了兩聲：「難不成你期望從我口中聽到我當醫生是為了濟世救人，還是我爺爺在我小時候得癌症過世了這種鬼話？」

「都不是......只是覺得玧其你，好實際啊！」

「那大概是你從小到大沒缺過錢。」閔玧其關掉了書桌上的檯燈，起身準備爬上床。

「說起來，我清楚知道自己喜歡什麼、想要什麼又如何，現在的我不也跟你一樣都在這裡嗎。我們在某種程度上，是一樣的。」

閔玧其一口氣說完，就爬進被窩裡熄了燈。

金碩珍來回反芻著閔玧其話語中的意思，依然無法理解他話語中的邏輯。但當他想要反駁些什麼時，平穩的呼吸聲從下鋪傳來──他的室友已經睡著了。

他事後回想起來才發現，那好像是閔玧其第一次跟自己說了那麼多的話。

5.

後來，閔玧其依然沒有答應金碩珍要在系夜表演，金碩珍也沒有再主動問起。

不過在那後來，金碩珍開始頻繁地出入琴房。

至於閔玧其究竟是否接受了金碩珍的提議到他家彈琴，那又是一段日子以後的事情了。

(TBC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