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織毛衣

果珍《Part of You World》

※應該算是架空童話AU
※人魚國x人類珍
※含有花開元素
※本文一切皆於真實人物團體無關

「這不是愛情，你明白嗎？」

這是人類與人魚分別以前，所留下的最後一句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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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老傳說的描寫，總是特別地唯美又吸引人──關於人魚愛上王子，為了愛不惜以美妙的嗓音，換取雙腿上岸，只為了可以與所愛的那人相愛。

「你不覺得很美嗎？」

「可是後來人魚變成泡沫了。」

「但至少他為愛情活過一回了。」

那麼，即使會化成泡沫，也在所不惜。

──田柾國是這麼想的。

作為一隻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魚，抱持著如此想法的他，難免會被同伴認為過於天真爛漫，不少海中前輩警告過他，他要不再拋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，總有一天要被貪婪的人類給騙去，並因而喪失自由，甚至是生命。

但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疼憨人，他倒也挺幸運的──他第一次遇到的不是什麼貪婪想從他謀取利益的壞人，而是一名溫柔善良的人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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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人魚？這世界上真的有人魚？」人類第一次在船邊見到他時，十分驚訝。

被那人高亢而獨特的嗓音吸引，偷偷從水中探出頭的人魚，也嚇了一大跳。

「沒有、我、我不是……」

「尾巴都露出來了還說不是。」

「珍哥，你在跟誰說話？」船上傳出了另一個聲響。

「啊，沒什麼啦，我只是在自言自語，呀沒事啦，我釣我的魚，你看你的書去。」

顧念著船上還有其他人，人類對他使了個眼色，用唇語對他說了：「到岸邊相見。」

人魚也識相地沒入水中，游回岸邊，等待人類的船隻靠岸。

他們的故事便是這麼展開的。

人類的名字叫作金碩珍，經常駕著自己的漁船在這一帶的海域釣魚；不過釣魚並不是他賴以維生的職業──事實上金碩珍很有錢，有錢到能擁有自己的船，而且不需要做任何工作──釣魚，不過是興趣罷了。

但自從認識田柾國之後，金碩珍也不怎麼釣魚了。

取而代之地是，在船上、岸邊和人魚玩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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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柾國告訴了金碩珍許多有關大海的事。

金碩珍也教會了他許多關於人類的事情。

「這是火。」

 又一次，兩人坐在船邊閒聊──嚴格來說，是一人一魚，其中一位浸在水裡，另一位坐在船邊，用手中的打火機，準備點燃手中的菸。

人魚的雙眼睜得大大的，望著那瞬間燃起，映照在海面上的火光，心中的一些什麼，也在那瞬間被點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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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哥，你有聽過人魚公主的故事嗎？」

「你說安徒生寫的童話故事？原來人魚也看人類寫的童話故事嗎？」

「啊？我不知道，是嗎？」

「內容說的是一名人魚公主愛上王子，為了他拿歌聲交換雙腿的故事嗎？」

「……對，然後變成泡沫。」

「看來，是同一個故事呢。」

「是嗎？」

「不過，在那之後，也出現了很多不同版本的故事呢？」

「哦？」

「你還真沒聽過？真的假的」看著田柾國朝著自己投來閃閃發光的眼神，金碩珍幾乎失笑出聲：「我還以為你們人魚之間流傳的版本會更為豐富呢？」

此時此刻，田柾國卻沉默了。

在人類的世界裡，這樣的故事是充滿奇幻色彩、富饒趣味的童話，但對人魚來說，則是殘酷無比的警世寓言。

「珍哥，我問你喔。」他沒有正面回答金碩珍，而是開啟一個新話題。

「嗯？」

「你會覺得人魚公主變成泡泡很愚蠢嗎？」

人類收起了方才嘻笑的語氣，換了個坐姿，反問人魚道：「柾國，你認為呢？」

「我認為……」人魚歪著腦袋沉思了一會兒：「我不知道，我的同伴都說這樣很蠢。」

「是嗎，所以我才問你，那你認為呢？你也覺得人魚公主很愚蠢嗎？」

「我覺得不……愚蠢。」

因為……如果換作是我，我也會和她做同樣的事。只是他並沒有說出來。

「那珍哥呢？珍哥認為呢？」

「都只是選擇罷了。」人類面容平和地說：「為了自己渴望追求的價值，做出了相對應的犧牲，既是為自己的選擇付上了代價，也沒去傷害到誰，這又有什麼呢？」

人魚歪著頭聽著。他不太懂人類的意思，但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，金碩珍面對他煩惱的態度，與以前他的那些人魚夥伴都不同。

至少，金碩珍並不認為他提出的這個問題是愚蠢的。

那麼，也許，人魚公主的選擇，也不會是個愚蠢的選擇對吧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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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，總是只在傳說中耳聞，但唯有親眼見到，田柾國才訝異地認知到，海巫真實存在。

只是，海巫的形象，並不如傳說中描述的那樣醜陋又張牙舞爪，而是一名一頭白髮、皮膚白皙，眼神帶著銳氣的男子。

「你……你就是海巫嗎？」

「呃，是，也不是，」那名男性人魚神情無奈地回答：

 「技術上來說，我生活在海裡，我會使用巫術，符合海巫的定義，但我想，我大概不是你要找到那種海巫？」

「你怎麼知道我要找的是哪一種海巫？」

「你、你、你的，你這小子也太沒禮貌了，我也是有名字的。」白髮的男性人魚垂著垂雙眼：「我叫閔玧其，我想我應該比你大，叫我哥吧。」

「那麼玧其哥，請問哥所說的我在找的那種海巫，是哪種海巫呢？」

「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，想找的，無非是那種可以實現你願望的海巫吧？讓我猜猜，百分之八十和人類、陸地有關係吧？」

田柾國瞪大了雙眼。

「哈，看來被我說中了？」見田柾國啞口無言的樣子，閔玧其不禁失笑出聲。

田柾國卻只是低著頭，左右搖著魚尾，默不作聲。

見田柾國不說話，閔玧其嘆了口氣：「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我見多了，總是幻想著陸地上有多美好，又或者是自顧自地愛上某個人類，於是就想方設法想要離開海裡，開始尋找古老傳說中的『海巫』，自以為自己可以承擔代價……」

「但是我若說我能呢？」田柾國聽到這，終於忍不住了，開口反駁。

「如果我說……我已經準備好，無論是什麼代價，我都能夠承擔呢？」

「你所謂的承擔，指的是承擔什麼呢？」

「承擔失去聲音、承擔一輩子都要用疼痛的雙腳行走、承擔……承擔可能會變成泡沫……」

「如果我說的是，比化作泡沫更慘的呢？」

「還有什麼是比消失、死亡更慘的？」

「你問我有什麼是比死亡更慘的？」閔玧其大笑：「世界上生不如死的事可多著呢。」

「你可知道，這年頭有多少人魚冒充海巫，專誘拐你這種年輕的孩子，誤入歧途，既沒得到想要的東西，還被迫付上了本不該付出的代價？」

「那你呢？難道你就是真正的海巫？」田柾國不服氣地反唇相譏。

「我、我當然是真正的海巫。」

然而，閔玧其有些結巴的語氣，令田柾國更加心生懷疑：「你如果是真正的海巫，那就證明給我看啊，證明你有辦法讓人魚變成人類。」

海巫只得補充道：「正因為我是一個真正的海巫，我並不打算讓你用任何東西來交換你的雙腿。」

見田柾國仍舊一臉不服氣的表情，閔玧其嘆了口氣，說：「我讓你看一樣東西吧。」

語畢，閔玧其轉過身，脫下了一直披在身上的黑色罩袍──只見一道駭人的傷疤沿著肩胛骨劃過他的蒼白背脊，延伸至魚尾，以致於他臀部有幾處地方沒有鱗片附著。

「玧其哥這……這傷痕是……」

「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，我也曾經跟你一樣嚮往陸地、相信人類；於是我使用法術，上到陸地，而這是他們對我所做的事。」閔玧其輕描淡寫地說道，彷彿那道傷疤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一般。

田柾國邊聽，邊抱著魚尾，低著頭。

他沉默了好一會兒，才開口道：「可是我想，如果是珍哥，他絕對不會傷害我。」

「我當初也曾經相信，號錫他……絕對不會傷害我。」閔玧其輕輕地說道。儘管他面無表情，當他吐出那個名字時，有什麼東西在他眼裡閃爍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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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柾國啊，你有什麼心事嗎？」

這一天的田柾國如往常一般，來到他的船邊，可是金碩珍總覺得這小孩有哪裡不太對勁。

平時那個總是充滿活力、不停在擺動魚尾繞著自己、左一聲哥、右一聲哥喊著的小孩，今天去只是靜靜地靠在船邊，一句話也不說。

「珍哥，我問你喔。」

「問吧。」

「因為常常聽哥講陸地上的事情，所以我很嚮往人類的生活，而且，和哥相處的這段時間，我發現我真的很喜歡哥，想要一直跟哥在一起……」說到這裡的時候，田柾國停頓了一秒，抬頭看了眼金碩珍──只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，只是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。

「我想要一直跟哥在一起，所以我如果能夠得到獲得雙腿上岸的機會，你會願意跟我在一起嗎？」

空氣在他結束尾句的那瞬間陷入了沉默。

沒有回應，只有海風颼颼吹著的聲音。

田柾國的眼神，也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，從閃爍著期待的光芒，到逐漸黯淡下來。

「或者，哥覺得陸地很危險，不適合我生存的話，那哥願不願意到水裡來跟我一起生活嗎？」

他小心翼翼地拋出問句，仍然抱著一絲期待，想相信這個他投以信任的哥哥，是愛護著他的。

「柾國，你聽好了。」金碩珍神情嚴肅地握著田柾國的肩膀，緩而輕地說到：

「我不會跟你到水裡生活，你也不需要為了我拿魚尾和歌聲去交換雙腿，你明白嗎？」

田柾國聽不懂也不明白。

那個人說，不需要他拿魚尾和歌聲去交換雙腿，那是什麼意思？可是他是第一個肯定他的想法不愚蠢的人啊！為什麼現在又要否定他呢？

「可是哥，我愛你……」

「不，」金碩珍直接了當地打斷了他：「這不是愛情，這一切只是因為我是第一個願意認真聽你說話、肯定你的想法的人。」

他越聽越糊塗了。

所以說那個激勵了他勇敢追求愛情與理想的人類，為什麼卻要否定自己的真心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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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閔玧其說的對。

在游回家的路上，田柾國沮喪地想。

自己是多麼地愚蠢啊！也許他不該在聽完閔玧其說的話之後，還和閔玧其下那無聊的賭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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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說過，我是一個真正的海巫，所以我不想拿巫術做傷害人的事，但如果，」閔玧其停頓了一秒，繼續說：「如果那個叫什麼珍哥的人類，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麼好，那我和你打個賭吧？」

「打什麼賭？」

「你下次跟那個人類見面時，你就向他表白你的真心吧，並且告訴他你打算拿魚尾換取雙腿上岸的計畫，如果他也同意，那你就來找我，我無條件實現你的願望。」

「當然好啊！」田柾國兩眼發光，躍躍欲試，完全不想自己怎麼會失敗的可能。

「但是如果失敗的話……」

「怎麼？要把我變成泡沫嗎？」

「怎麼可能啊，我說過了我是個真正的海巫，我才不會做傷害人的事。」閔玧其面無表情地說到，一張漠然的臉，使得他的聲明毫無說服力，但他還是繼續說到：「如果失敗的話，你很難過，你就來我這邊讓我嘲笑一下，然後我會請你吃一頓好料的。」

「蛤？什麼？」

「怎麼樣，我就說我人很好吧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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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當田柾國沮喪地來到閔玧其的門前，閔玧其不只沒取笑他，還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然後為他備了一桌子大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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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

後記：
1. 應該會有後續吧……吧（怎麼不確定）
2. 如果有後續的話，這篇會是上篇，還會有中篇和下篇（？？？）